KROLL 是个广州街舞圈里的 “怪胎” | 只有街

  原标题:KROLL 是个广州街舞圈里的 “怪胎” | 只有街舞

  

  

  识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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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是一座 battle 之城,平均三天就能找到一场比赛的环境让这里的舞者们习惯了战斗。生活在广州的 Bboy 更是如此,他们不需要靠转瓶子来决定谁先上场,hip-hop 中的那股子冲劲在每场 “party” 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只有街舞》广州站,我们接触了在全国乃至世界上技术顶尖的 Bboy,在拍摄过程中,不少人都提到了一个 “怪胎” —— 他算不上圈内最牛逼的那个,不是个老前辈,甚至不是个广东人。但是在无数力求风格上的差异和突破的 Bboy 中,他坚持的却是推崇技巧与知识的 “方法论”,还为此撰写了属于自己的《舞林秘籍》。

  STO 的镇涛对他的评价是 “故事都可以拍电影了”,如今,他真的与影视结缘,但这不意味着他与 Bboy 身份脱离。相反,从练习和比赛的循环过程中跳出来,进入到一个新的圈子,在他看来反而是跳出了原有的局限,以旁观者的视角再来审视 Bboy 群体和街舞这项文化。

  2018年,国内街舞经历了一次大地震,在资本和热度前,广州街舞圈的 “怪胎” KROLL 是个依旧保持冷静态度的人。

  

  工作中的 KROLL

  我怕街舞火了,但消解掉了 BBOY 的热情

  国内街舞经历了三大节点:80年代的霹雳舞、90年代的 H.O.T,给予了国人最初的街舞文化启蒙;05年前后的电视街舞比赛,把这种具有冲击力的文化形态推到了年轻人的面前,让 “街舞培训” 在全国遍地开花;2018年,两档街舞为主的综艺节目出现,带起了全民街舞的势头。

  2002年开始跳街舞的 KROLL 跟不少80后舞者一样,亲历了街舞从非主流的小众艺术到如今星气十足的 “大众文化” 。还没有进入2018 “街舞元年” 时,街舞舞者的收入渠道非常单一,离不开授课、商演、参赛奖金这三大类。但相较于其他街头文化,舞者的收入算是过得去。

  

  拍摄舞甲天下宣传的脚本

  KROLL 刚到广州从事服装设计工作,月薪一千块钱。但加入舞团 Energy 后,第一场演出费用就高达五百块。即使如此,国内大多数街舞舞者都不靠街舞为生。“以前是趋于爱好跳街舞,没人在乎能赚多少钱,哪怕当时这个行业一片空白,大家也毫不在意。” 直到两档街舞节目播出之后,舞者们的流量、身价发生了几何式的增长,让一些舞者蠢蠢欲动。

  跟一切来自街头的小众文化一样,地下和地上的争论会随着曝光量不断地扩大。这也是 KROLL 所担忧的,他怕街舞越是往商业化靠前一步,舞者就越是会往后退一步。“毕竟靠着舞蹈赚钱的机会越来越多了,有的人就真的把舞蹈当做是一种工作了。我们不能说他这样做不对,但他已经失去了街舞舞者身上的那股劲儿。”

  如果舞者天然的热情会在商业化的环境中逐渐消解,KROLL 觉得这是种浪费。

  

  KROLL 在 OUR DANCE STORY7 上与裁判的合照

  随着年龄的增长,BATTLE 的意义不再是战场

  因为经历过商业化带来的冲击,KROLL 的担心显得更有道理。十年前,广州的 battle 氛围正浓,大大小小的比赛充斥着广州的街头巷尾。但比赛多了,battle 的意义也开始发生变化。参赛选手甚至不需要怎么准备就上场比赛,比赛结束后他们还没来得及认识自己的问题,就得投入到下一场比赛当中。

  虽然从备赛到真正上场的过程中,Bboy 们依然能在与队友的分歧、磨合和自我突破中收获良多。但 battle 说到底还是一场战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站上场的人只需要面对一件事 —— 全力以赴把对手干掉。“享受 battle” 是 “王者” 才有底气说出的话。

  每个 Bboy 登上擂台的初衷,都是通过不断的晋级获得自我认同。但随着年龄段或层次的变化,battle 的意义也会有所改变。对于 KROLL 这样的 “老舞者” 来说,伤病、体力、时间成本都是需要直面的坎,新一代舞者崛起带来的冲击、breaking 中不断更新的元素无意间改变了他 battle 时的心态 。30多岁的 KROLL 意识到,冲冠军的阶段已经过去了:“我可能对 ‘比’ 没那么看重了,继续 battle 是因为我离不开那些十几年来一起跳舞的兄弟,还有跟着音乐舞动的快感。Battle 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一个战场了,它已经成为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从跳舞到现在,KROLL 对每一场 battle 都格外珍惜,他会把每场比赛的经历和当下的想法做一个记录,久而久之积累了四本属于自己的《舞林秘籍》。KROLL 在秘籍上画了一个人体图,用来标记每回受伤的部位、恢复时间,以便下次比赛前能更好地调整自己。在秘籍的一页,KROLL 整整齐齐地贴上了每场比赛的车票和机票 —— 这些票就像无数张明信片,记录着每一场比赛,每一个阶段。至于最初开始撰写的理由,KROLL 说: “因为我也曾有个当漫画家的梦想。”

  

  BBOY 不去拼就不像 BBOY 了

  撰写《舞林秘籍》只是 KROLL 的其中一面。年轻时候,为了修炼成圈中强手,KROLL 用了十足的狠劲逼着自己往前。从柳州最强的舞队离开,KROLL 身无分文地漂到广州,只有一个念头 —— 去学更专业、更牛逼的 breaking。

  以前柳州没有舞室,KROLL 和伙伴在街头练舞。那是一个相对开放、自由的场景,他们能在大街上跳到凌晨两三点。但来到广州后,KROLL 练舞的场地变成了舞房。舞房通常九点关门,这让他的练舞时间从原来的7个小时直接被压缩成2个小时。每天下班后,KROLL 只能在租房的大厅练基本功。即便空间条件有限,他也坚持练到凌晨四点。

  更疯狂的是,KROLL 还会定期给自己制定各种强化方案,要练多少组动作,每个动作要坚持多少时间,甚至每天将练舞过程拍成视频,以便后期更好地调整与发现一些新的动作点。“二十出头的 Bboy 不想赢,不去逼自己一把,就不像 Bboy 了。”

  

  2013年 KROLL 在红牛街舞挑战赛中获得广州赛区冠军

  KROLL 觉得 Bboy 要追求的应该是 “记忆点” —— 这才是能一下子抓住人眼球的东西。对于一个 Bboy 而言,在 battle 中展现出新意是最重要的,也是裁判最想看到的。“哪怕在比赛时候发生失误,只要你能灵活地扳回残局,这也称得上亮点,而且也能完全体现出 Bboy 的 ‘自信’ 和 ‘不言败’。”

  为了寻找 “记忆点”,KROLL 走了不少弯路,就连 Bboy 避之不及的伤痛,他也觉得是一次开发身体潜能的机会。有一次,KROLL 的手腕在比赛中受伤,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动手腕,他就试着换手肘来做动作,没想到因祸得福,设计出不少手肘上的新动作来。

  “每个 Bboy 都得找到适合自己的跳舞状态,像我是不以为比赛、名次为目标的,毕竟这个目标离我太远,我反倒会更倾向去追求一些能 ‘震’ 住我的东西,例如新颖的动作。所以即便是受伤,我也会将它看作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去看看身体其他部位能做出什么花样来。这会让我觉得很好玩,因为这是最适合我自己的跳舞方式。”

  

  2013年 KROLL 担任中国 R16 的裁判之一

  BBOY 要追求的不是 “风格”

  KROLL 刚跳舞的时候,国内 Breaking 起步不久,在那个年代,大家对成熟、系统化的技巧训练都带有渴望。由于教学素材的缺乏,只能靠自己琢磨,所以会出现一些五花八门的动作和舞步。但当人人都知道每一步该干什么、哪个姿势最好看、这场游戏该怎么玩时,原来 Bboy 身上那种横冲直撞的蛮劲,反倒是消失殆尽了,“大家就像是整容医院出来的,招式套路变得一模一样。或许也是因为如此,现在 Bboy 才会过分强调风格。”

  过去,Bboy 会将 battle 看作是一次弥足珍贵的技术交流会,从裁判、Bboy 的表现中获得一些启发。但现在的 battle 更像是一次网红见面会,抓住机会合照成为了更重要的事情。实际上,在每节国外大师课上,掌握纯正 breaking 技术、有风格的 Bboy 鼻祖们强调最多的往往是那些被忽视的基础技巧和知识。

  

  KROLL 在 “舞林之巅 决战龙瑞” 全国街舞邀请大赛上用手肘做动作

  KROLL 一直信奉:与知识相比,实力只是其次,而与实力相比,风格又是更为次要的。“大家其实太容易给自己的风格下定义了,实际上他们可能根本没有跨出自己的 ‘舒适区’,只是将自己拿手的、擅长的方面认定为自己的风格罢了。” 现实情况中,许多人即使拥有好的想法,也会因为缺乏技术支撑,致使想法变成空中楼阁。

  高度的自省与自律,让 KROLL 给圈内人留下了 “苦行僧” 般的印象。但 KROLL 觉得这些形容不太贴切,“首先,我不苦,在舞蹈中我很快乐;其次我没有在 ‘坚持’,我只是热爱。坚持它不是一个过程,它是一个结果。”

  跳了十几年舞,KROLL 挑不出哪个瞬间是对舞蹈心生厌倦的。“与其说我是个苦行僧,倒不如说我一直都享受在这种氛围和状态当中,我没有刻意去坚持什么,只是我一直沉浸在这,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今天而已。”

  //编辑:麦基

  关于《只有街舞》

  《只有街舞》是一部由异视异色出品,VICE 中国拍摄制作的关于中国街舞的13集系列纪录片。我们一路从新疆出发、途径广州、成都、上海,最后回到北京。通过大量的采访、事件和人物,纪录了街舞这种起源于国外的街头文化是如何一步步被中国的年轻人所接纳并最终成为流行文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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